悼念婆婆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

　　婆婆去世已经十多年了，在我的记忆中，她的音容笑貌确是渐行渐远了，但她的为人品性和许多在当时看来似乎微不足道的事，却慢慢的穿过岁月的窗口，特写一般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我常常的想起她的乐观豁达，与人为善，想起她的对于生命的从容。　　　　95年的夏末，婆婆去世。听到这个噩耗，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让我怎么能相信呢？前十几天还和我们在一起，那时候我们住在县城，婆婆在农村老家，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我还没有学会做家务，我的家里乱七八糟，一年四季的衣服袜子都搅和在一起，婆婆来了后都分门别类，收拾的齐齐整整，还给我们做了好多准备冬天吃的番茄酱。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我们匆匆的往家赶，我以为一定不是真的，我以为她是深睡了，他的宝贝儿子会把她从睡梦中唤醒。一进村口我就觉得不对了，以往每次回来，一下车，村里的孩子早就跑回去跟婆婆报告了，我总能看见婆婆和公公站在离大门口不远的高处，向我们来的方向张望，婆婆慈祥的笑容让我感觉到特别的温暖。那一天没有人望我们了，一直走到大门口都是静寂的，我的心惶惶的。进门一看婆婆确是睡着了，任凭她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号都没能把她唤醒。我躲到僻静处让自己的眼泪流了好久。看着照片上婆婆年轻时娇美的容颜，我真切的体会到了“人生无常”的含义。环顾四周，看着属于婆婆生活中的绿水青山，蓝天白云，我*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短暂。“世间是美妙的，我在的时候是这样，我离开后也还是这样一如既往的美好如初”好像一位伟人说过。　　　　第二天凌晨，我被一阵哭号声惊醒，来到婆婆棂前，看到是两位邻居大婶在那祭奠婆婆，她们和婆婆年纪相仿。以后的两天都是这样，而且来的人越来越多。据说全村没有一家没来祭奠婆婆。我坐在那里看着这络绎不绝的人们，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敬畏。从这些人的口中我知道，婆婆在这个村生活了三十多年，从没跟任何一个人红过脸。那时候村里的人普遍穷，公公是医生，有点工资，婆婆又勤劳，她领着四个半大孩子在村里种地，因而日子要比别人家好过一些，也因此左邻右舍的人家都受过婆婆的接济。特别是公公退休以后，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要来找他看病，有时候刚从这个村子回来，又有那个村子的人来请，那时候都得步行，公公有时候累的不想动，婆婆总要再三的劝说一定得去。而那时候公公给人家看病几乎是没有报酬的 ，算是人情。　　　　婆婆是因心脏不好去世的，早在几年前婆婆就得了这种病，医生说可以做手术，只是花钱多点。全家人决定做这个手术，但临到上手术台，婆婆知道了这次手术花费大，说什么也不肯做了，而她也知道，不做就意味着她的生命随时会结束。那时候我还没嫁过去，是后来听丈夫说的。她怕自己花钱影响儿子娶媳妇，影响儿女们过好日子。她从不把自己当病人看，也似乎从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从见到婆婆的*一面起，就很少见她有不高兴的时候，更看不出她是个有病的人。她总是乐呵呵的坐在那里，不是织毛衣就是纳鞋垫，她纳了那么多的鞋垫，以至于直到现在我脚下还是婆婆纳的鞋垫。现在想来，她是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想把尽量多的爱留给孩子们，她是用这种方式跟儿女们告别。写到这里我唏嘘泪流，一颗母亲的心啊，为什么当时我们竟没有察觉？她连坐在那里为自己做寿衣都是乐呵呵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做到那样，当时似乎不以为意，但近来身体每每得病，心里总是恐惧不安，很难做到些许的轻松，更无法达到婆婆那样的从容和乐观。在病中我常常告诫自己要以婆婆为榜样，笑对生死，但那是何其的难！　　　　在与婆婆相处的两年多中，我只见她流过一次泪，那是在公公住院后，因呼吸不畅上了氧气，婆婆以为公公要弃她而去了，坐在那默默地流泪了。因此出院后，婆婆不顾自己的身体，把至生病以来由公公操持的一些家务又抢过来，她爱惜身边的所有人，唯独不够爱惜她自己。　　　　婆婆和公公原来都是军人，公公是医生，婆婆是护士，他们是那个年代很少的因相爱而结婚的人，听丈夫说就没记得他们曾吵过嘴，他们患难与共，相爱一生，即使到老了，那种互相怜惜，体贴，互相依靠也确是令人感动。　　　　用鞠躬尽瘁来形容婆婆，我觉得也不为过，婆婆勤劳一生，她从比较富饶的山东跟着公公来到穷山恶水的山西，吃苦受累是可想而知的。据说婆婆刚回来时不会走坡路，到后来成为种地的好手，期间的苦楚不言而喻。即使到后来因病不能下地干活了，还在家里为大哥和二哥带孩子，他们的四个孩子几乎都是婆婆一手带大的。　　　　我只知道婆婆姓毕，不知道她的名字，去世时59岁。我在这里悼念她不仅因为她是我的婆婆，还因为在她的身上有许多值得我追随但却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