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指缝间流露
不是泪水 是溪水般的月光 我用手捂住眼睛 走在阡陌上 春天还没有来临 却有一朵漂泊的云 缠住了月亮 虽然很短暂 就像心跳莫名的慌乱
草丛中有虫叫声 带着一股荒野的气味 扑面而来 我盲目地呐喊 声音空灵而又苍白 回荡在老屋檐下 原来已经到了 我看见自己 躺在那张古旧的竹椅 形影枯槁双目无神 只有手 和应着南音的拍子 哦 不 那不是我
冬天还没有走完 路 却弯成一把镰刀 挂在天边 还有一只倒悬的蝙蝠 在狞笑着 西山的影子 暗淡 如夜幕下汹涌的大海 浮动着人的头颅 我的口中悄然长出一株青藤 老人说 那就是命运
谁也不能掌舵 可我还是想远航 尘嚣泛滥物欲横流 有一个声音 说 人性的春天 永不会来临 我只有站在梦的尽头 握着巨大的彩笔 凭空勾勒那道虹的轮廓 是应该有这份童心 尼采说 眸底有疯狂前的光芒
是那只蝴蝶 疯了 从庄子的梦乡 飞进了二胡 又闯入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 然后 在我眼前的烛光里 褪了一身霓裳 在这个停电的夜晚 于是 有一种瞬间死去 另一种永恒复活 同时 一股呛人的焦味 和一枚含泪的微笑 在夜色里轻轻漾开
我在阡陌上 踽踽独行 寻找一种枯萎 可是 什么也没有 我诧异 春天还没有来临 我的心 仿佛被谁遗弃 在草丛中 闪着绿荧荧的光 原来是一块石头 在做梦
忘了天边有个檐角峥嵘的故乡 有只黑豹在温柔地吼叫 Don’t break my heart 我出神地听 把啤酒浇在 那株仙人掌 想叫它绽放一朵玫瑰的笑颜
有一种潦倒 一生 谁也无法预料 其伤痕 就像一块礁石 随时可能挣脱大海的怀抱 露出弗洛伊德的潜岛 来吧 心底就有个地方 让人不用开口 也能尝到那种苦涩味道 有人说 是失恋 有人说 是烟草
望着那只头狼的眼睛 我感到自己成了一个远逝的碎片 挣扎在悬崖的边缘 每一群狼有一个灵魂 有时 一个人能用狼族的眼光 死盯着的猎物 是名利色相 那也好 就不必为了与狼共舞 而去寻找借口 说 我好孤独
背着那捆羽毛般的荣耀 我仿佛长出了翅膀 想飞翔如鹰 想梦见心中的太阳 当我真的梦见那炽热的温柔 却心惊胆战 发现自己 再也没有醒来的力量 于是 把那双翅膀 当作梦魇的标本 钉在墙上
坐在黎明的麦芒上 看着怀表的时针缓缓指向东方 秒针却在我唇间 嘀嗒嘀嗒地响 在昏昏欲睡和惶惶惊醒之间 我看见自己的灵魂 在婆娑起舞 诱惑的节奏 夹杂着镣铐声 该不会是那道伤痕 在白皙丰腴的脚踝上 过于醒目 像是嘴唇 在此吻过 灵魂却从此成了囚徒
生命迟早 像花一样枯萎 出逃时 月光如草 抚过裸露的小腿 我担心不久后 那上面就会爬满伤口 于是 我像风一样翻飞在屋脊上 把月光 和心跳远远抛在身后 然后 找一个窗台伏下 蜷起身体却耸起耳朵 一有异常 就喵喵地叫
我用手指在窗玻璃上写字 一阵风 吹过 把我的影子 和犬吠投映在窗纱上 透着窗棂 我被分割成好几段 每一段都狰狞可憎每一段都鲜血淋漓 每一段都流淌着生命的徒然轨迹 淌满那条小路 我忘了路的两旁 都是没胫的青草 春天还没有来临 黎明却姗姗来迟
不知等了多久 冥冥之中 我才听到一只小鸟 打着呵欠拍着双翅 驱赶着睡意 那双惺忪的眼睛 从我头顶一直看到脚趾 然后 一声惊叫 星辰刹时躲入了云里 路旁已是人高的芦苇 频频向我点头 我却忘了自己从何处来 往何处去
有一句话 一定要记住 别去招惹诱惑 这万恶的主宰 仿佛在前世 有人如是说 我淡淡一笑 不以为然 心跳立即凌乱如弦 诱惑之神蹙着眉头 幽怨地看着我 我顿时汗下如雨 仿佛在烈日下被奴役了几生几世
太阳始终没有落下或升起的迹象 接近心的地方 有半个月亮 抿嘴微笑 她的微笑或许 就是一种歌唱 可是春天还没有来临 我彷徨的心的坐标在哪里 我用手捂住眼睛 透过指缝 偷偷倾听 那溪水般的月光 春天一定会来临 灵魂早已扬帆起航 [2000.2.25]
【责任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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