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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坛印象 (散文)

来源: 中北文学汇 时间:2021-07-13

沙坛印象 (散文)

山里的土地高低不平,且都是七零八落的小地块,有的甚至离家很远。若是去离家很远的地里干活,需要带上足够的饮用水和干粮才行,要不然,很难坚持一整天。带水所用的容器有很多种,但是,沙坛是所有带水器具里很特别的。

沙坛大小不一,稍微大一点的可以装下七、八公斤左右的水,或者更多,小一点的沙坛也能装下三、四公斤水。

沙坛的材质类似于水缸的材质,只不过要比水缸做得精致,也不像水缸那样有一个很大的敞口。沙坛的造型怪怪的,它有一个大大的“肚子”,可是,坛口却只有乒乓球般大小,形状有点像地雷。

在农村,几乎家家都有沙坛,为的是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带水用。夏天干活太热,容易口渴,每到这个时候,喝上一口沙坛里的水,即便再热的天气也觉得浑身凉嗖嗖的,很快就凉快过来了。

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属于自己的耕地。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年都要把分给我家的耕地全部种上。因为他看不得土地闲置、荒芜。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土地是农民的根”吧!

我家分到的耕地,有的离家近一些,有的离家很远。很远的一块地在村西的“土井”(地名),大概离家有六、七公里左右。那里的地不错,相对宽敞一些,土质也好,特别能打粮食,很好不好的就是离家太远。去那里干活,必须带上干粮和足够的饮用水。离家太远不说,就凭“土井”这个名字就能让人感觉到口渴。因为家里有沙坛,所以也就没有了口渴的担忧。

父亲去“土井”干活时,若是赶上我不上学,每次都会跟着他一起去。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能帮着家里干农活了,就好像与生俱来就会干种地、锄草、收割这些活一样。很主要的是去地里能够喝上用沙坛装的水。因为沙坛只有去“土井”的时候才能带上,平时都是被父亲收起来的。我喜欢喝沙坛里的水,喝起来特别爽口,比吃冰棍舒服多了(当年吃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奢望),我也喜欢在地里吃饭。说起来也真怪,同样的饭菜,在家里吃着不香,但凡被带到到地里,总觉得十分可口。

去“土井”干活,父亲总是在前一天晚上做好准备工作。

当年,家里养了一头小毛驴,父亲把驴驮的驮子(两个用荆条编的圆形容器)一边放上点旧衣服,然后再把装满水的沙坛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很后再在沙坛周围围上一点旧衣服,以防中途被碰坏。看到没什么问题了,父亲才把一些零碎物品放在边上。驮子另一边放上锄、镐、铁锹等工具。一切都弄好后,第二天干活的准备工作就算基本完成。

第二天天刚亮,父亲会在装有沙坛的一边放上中午饭,然后牵过小毛驴,扣上驴鞍子,再把驮子搭在扣好的驴鞍子上。

我们一家老小赶着小毛驴早早地从家出发,先经过一段比较平坦的村级公路,剩下的路就是崎岖的山路。因为当年这条山路经常有人来往,所以修得还是比较宽阔的,并且铺满了青石。年深日久,青石被来往的人和牲口踩踏得光亮光亮的。由于山路修在两山之间,即便是十分炎热的夏季,总能感觉到一股凉风徐徐吹来,这种自然的凉风比现在空调吹出的风舒服多了。

我们沿着山路缓慢前行,那头小毛驴驮着驮子走在前面,驮子里的工具伴随着驴的步伐有规律地响着。此时,似乎有了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如果再吼上几嗓子,自己简直就是一方的土地或山神了!

山路盘旋着一直延伸到山顶处两山之间的夹缝处。夹缝大约有一丈多宽,这里,青石路也到了尽头。站在山顶再回头望的时候,房屋已变得很小,村庄的整个布局像一个宝葫芦;青石路被阳光晃得若隐若现地闪烁着亮光,似一条巨大的蠕动在山间青蛇。此处凉风徐徐,一点也感觉不到热;稍微远一点,一座座青山紧相连,由于目光被大山遮挡,落入了满眼的翠绿,只能听到斑鸠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鸟叫声。稍作休息,再向下拐几个弯到沟底,也就到我家地了。

到了地里,父亲先把驮子弄下来,把驴栓到一片长满青草的树下。回来后,他在一个树荫处挖一个深坑,然后把沙坛小心翼翼地从驮子里捧出来放进坑里,再用土填平,外面只露一个小口。

此时,我们可以坐在树荫下休息。可能是离家太远的缘故吧,在生产队的时候,每次来这里干活的人都要歇一会,大家伙都习惯地把这次休息称为“落地歇儿”。

“落地歇儿”的时间不会太长,没多大功夫,就要开始一天的劳动了。别看我当时年龄小,可是我会用一个小锄头跟着父亲一起锄地,并且锄得非常好。也许,这就是农民本色;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称之为山里的孩子。

父亲、母亲、哥哥和我,我们每人一垄地,从地头开始锄。到了另一头再锄回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是汗、口干舌燥。这时,我会迫不及待地来到树荫下,用手刨开埋在沙坛周围的土。这时父亲会说:“你慢一点,别把沙坛弄坏了。”于是,我慢慢抱出沙坛,打开塞子“咕咚咚、咕咚咚”地喝起来。冰凉可口的水顺着嗓子慢慢流入胃里,再一点一点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嘿!那叫一个舒服。

喝完水后坐在树荫下,只需一小会儿就觉得凉快极了。等到父亲把沙坛再次埋入土里,我们再起身从地头开始锄下一遭。我们锄每一遭回来后都要到树荫下喝一口凉水,如此反复若干次,一直持续到吃中午饭。

吃饭的时候,全家人有说有笑地围在一起。这时候,看着被锄得暄软的土地和一垄一垄绿油油的棒苗(玉米苗),成就感油然而生。虽然干了半天的活,每当喝下一口沙坛里的水后,顿觉神清气爽,一点也不觉得累。

“人勤地不懒,等着秋后丰收吧!”父亲轻声说着。此时,他的嘴角、眼角荡漾出来的喜悦根本不用刻意去捕捉,会一直在他脸上挂着。只有抱着沙坛喝水的时候,这种喜悦才会伴随着凉水装进他肚子里,再布满全身。

吃完午饭,太阳像火炉一样挂在空中炙烤着大地,上午锄下来的杂草被太阳考蔫了,棒苗显得更绿。

“还喝水不喝了?趁着老爷儿足(北京土语,太阳烤),锄下来的草容易死(干枯),喝口水就锄吧!争取今天把这里锄完。”父亲说完后,拿起锄,顶着烈日又开始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在我没上学的时候父亲就教会我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了,只不过当时没有亲身经历而已。

喝口水继续锄地,即便是烈日当头也不会觉得太热。全家人你一垄、我一垄,很快把剩下的地锄完了。这时,太阳距离西边的山坳还很高,依然火辣辣地炙烤着锄下来的杂草。可是我们喝着沙坛里的水,就好像整个夏日都是清凉的。

父亲已年过古稀,“土井”的地在退耕还林时种上了杏树,现在去得很少,家里的沙坛在盖房时碰坏了。可是,我依然怀念当年在地里喝着沙坛里的水的日子,因为我依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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