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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而方愧

来源: 中北文学汇 时间:2021-06-26

关尔岐左手稳住面盆,右手不断的揉搓,粉状的麦面、清清的冷水混在一起,先成絮、终成团了。关尔岐继续揉搓,又抓起面团,沾抹干净盆边的面末,抖开湿润适度的布巾,覆盖了面团,拍拍手,洗净了,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一口,烟雾呢,就从关尔岐鼻子、嘴里缓缓吐出来。

午饭的面团,慢慢的去醒吧。关尔岐抽完烟,洗净了锅子、碗筷,抓了两个馒头和那从肉铺里买来的大骨头,扔在大黄狗的食盆里,大黄狗狼吞虎咽,不断的摇尾示好。关尔岐泡了一壶浓茶,坐在槐树下,想着自己的心事。

*的院子,前面是门房,顺着西面的界墙,是三间厦房,“陕西八大怪,厦子半边盖”。邻着门房的,是卧室,中间呢,是杂物间,很后面的一间,就做了厨房。厨房与后院间,有堵照壁墙,照壁后面呢,是后院,院中杂生了槐树和白杨。后院的东北角,是一间小小的带顶茅厕,树间的空地上,关尔岐平整了土地,种了青菜、萝卜、大葱、蒜苗,邻着界墙呢,又点种了菊花、月季和腊梅,五月时日,后院一片葱绿。

庭院间,正对着杂物间的,是一棵槐树,关尔岐父母健在时就移植过来的,三、四十年时日,槐树已一抱粗细,树冠硕大,阴凉就庇护了厨房,护佑了照壁,夏秋时节,烈日当头时候,槐树下,倒成了凉爽快活之地。

厨房前,关尔岐又打了一口水窖,下了潜水泵,吃水不愁了,还能附带着浇灌后院的菜地。

关尔岐身子骨还硬朗,饭量尚可,去年刚退休,就返回父母原住的老家,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孤身寂寥,就养了条小黄狗,一年时间,小狗也长大了。

老年的人,谁愿一个人,孤零零的索居呢?事已如此,迫不得已啊。

关尔岐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在这黄土高坡之塬,靠天吃饭,土里刨食,生活艰难,父母就狠了心,借贷着供关尔岐读书,指望着他跳离农门,能远离了这乡下,考了学,分配到城里去,每月有固定的收入,更奢侈的想他能在城里娶妻生子,钱财宽裕时,也能孝顺孝顺一辈子在乡下居住、手头永远紧紧巴巴的父母。

关尔岐是过河卒子,就白天黑夜的苦读,终考了学,也分配了单位,远离了这乡下,在外面闯荡,就还清了学费,还有父母多年积借的钱财和油粮,父母一身轻松时候,关尔岐却,困顿得无以诉说。

何以成家?

单位里呢,年轻人要么是学校毕业、新参加工作的学生,恰如关尔岐,要么是父业子继,俗称单位子弟,还有那原是吃商品粮的,却拖了千百层的关系转进来的。工作上呢,要靠了这些学校毕业的学生,可这群学生,在单位里却无依无靠,毫无关系,升职、加薪就万般艰难,又家里呢供学时候就一贫如洗,借了钱财,个别的呢,还借了高利,三五年间,还完了钱粮,成家立业时候,个个却已筋疲力尽,再也不能,风风光光的娶媳妇了。

万般无奈,关尔岐就去做了上门女婿。有了妻子、生了儿子,一般的生活,只是呢,就感觉人前矮了几节,再也不能高谈阔论、畅所欲言。儿子学校的家长会,就只开过一次,那次么,脸上实在挂不住了,老师喊他居然用的是他妻子的姓氏!

儿子么,已经成家立业了,夫妻间冷战了二十多年,关尔岐终厌烦了,独身一人,又转回到生养他的老家,自由自在的生活。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逢年过节时分,总是在别人的亲朋好友的圈子,尴尬难堪里转来转去了。

吃饱喝足了的关尔岐,转到后院,清除菜地里的杂草,又拉了水管、开了水泵,把这青青的菜园浇灌。菜园子太小了,一个人食用足够的,要想再赚外快,就不能了。

无拘无束时候,时光就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日头却已偏西了。关尔岐就烧沸了水,那醒好了的面团,就切成了长条,在关尔岐的一拉一扯间,又细又长,一条条的被甩在沸水里滚腾。关尔岐捞起面条,上面撒了葱末和辣椒面,又用热油浇了,调和了食盐和陈醋,搅拌均匀了,放在食盘里,端到卧室,摆放在八仙桌上。

八仙桌,靠着南墙,上面呢,原就摆放了水果和干果,果盘前,有一小香炉,果盘后,摆放了祖先的灵位。墙面上呢,挂了祖父母和父母的照片,一个个慈祥的盯着他看。

关尔岐放好了面碗,又排齐了筷子,点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里,俯下身,规规矩矩的磕头,一个接一个。

突然间,关尔岐泪流满面,今日,他来祭祀祖先,自己百年后,又会有谁,祭奠自己呢?

关中五月的天,晴朗、清爽,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芬香。天上的太阳呢,静静的走过,那可爱的阳光,就把人世温暖,不曾遗漏一人,又高高在上,俯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狂热和沧桑,眼见着婴儿来到人世,喜悲中走过了一生,又在无知无觉里,默默的归于黄土,身消魄散。

这些天地间的生灵啊,怎就这般,放不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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