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显章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都喜欢养猪。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那么困难的岁月,他都一年不落的养一圈猪。那时祖母还在,每天听着小猪的叫声,看着白色、黑色的从猪圈里窜出来又跳进去的小猪,他就合不拢嘴,甚至他知道小猪吃不饱饿的吱吱叫。他便去舀上几勺水,给猪挠痒痒。父亲养猪,纯粹出于挣工分,也是为了听个动静。每头猪一年奖励三百工分,生产队需要猪圈的粪肥,定期安排专人去养殖户家垫猪圈。
父亲三十多岁才娶到我母亲。他自己委托三叔跟附近的一户去东北当盲流的户主买下的房屋。已经谈妥了价格,人家临时又反悔,说增加二百块钱人民币。父亲一咬牙,买就买了,不差这个二百块钱。
母亲的过家之道就是勤快和精打细算,养猪是母亲要求增加的项目。
父亲委托小舅和二姑夫去抓猪崽子,两头小猪还不是一窝的。两个明白人抓猪的时候,生生的靠到天晌,就剩了两个拣吧团子(别人挑来挑去,没有愿意购买的),卖小猪的分别是两家人,央求说,你们快要着吧,别看现在小猪瘦小,回家去稍微加点麻山(花生饼),七八个月就可以出圈,正好年关,杀肉吃都合算。两位一合计要着吧,反正不能空手回去,农忙季节,请假走亲戚还得说个合理的理由。他俩都是生产队的年富力强的劳动力,好说歹说,队长批准了一天假。猪抓回家了,还不能立刻同时放进去,找个头较小的先进去,叫先入为主,然后再放进去稍微大的猪崽。这样大的猪才能不敢欺负小的猪。不是一窝猪还真有个讲究。我算服了这些大人们的思虑。任何事情需要动脑思考。
喂猪的重任,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母亲的肩上。后来父亲每次上工都带回来一篮子青草和自留地的瓜蔓,那时他白天在生产队干活,夜晚推网,拉扯我们兄弟姊妹四个人,的的确确过的是苦日子。
首先保证的是人有饭吃,不忍饥挨饿,其次才考虑猪的喂养问题。当时我和姐姐已经读书。父亲也想尽了所有办法,首先开荒地,他自己天不亮就出发,去找合适的地方,不是黄泥头就是石渣子地,栽上地瓜苗子,由于雨水勤,地瓜很快坐了瓜,瓜岭一沟沟的起了棱子,地瓜把土岭鼓裂了纹,父亲连续几次用锄头上了土保证地瓜不裸露在表面。收获的季节对全家来说,天大的喜事。肩扛人抬,一个院子都是满满的地瓜,红地瓜肥实,白地瓜细长,大地瓜似胖男孩,小地瓜像纤瘦的女孩,细小的根子瓜我们便煮熟了喂小猪崽。
我家的小猪真正享福了。吃得饱,增重快。俗话说,瓜菜半年粮。大的拉瓜,粗的南瓜,加上门口一草垛上的葫芦。拉瓜和南瓜怕冻了,提到屋子里存放。母亲把葫芦放在锅里煮了,用大刀从中间一点一点打开,里面的葫芦瓤洁白的像年除夕的猪肉片十分诱人,当菜煮了吃,那么可口和鲜美。种子晒了,不等晒干,我跟姐姐抓一把放进嘴里,咬破种子的皮,咀嚼着葫芦籽,喷香。母亲把打开的葫芦处理的干干净净,放在窗台晾晒,不久就是变得坚硬如铁,舀水的水瓢,盛面的面瓢,应运而生。用起来得心应手,放在地面把瓢把一转,像陀螺似的,好玩极了。这艰难的岁月,在父母的齐心合力运作下,有滋有味。我们小孩子平添了童年的快乐,度过了困难的时节。我没有看见那时父亲母亲说,真难,艰苦,不开心,他们面对的是四个孩子能吃粮食的困境,小猪逐步成长起来需要加大猪饲料喂养量的难处。可能是他们内心在煎熬,当着我们小孩子的面不便说出嘴而已。我真切感受到了他们勇敢的精神,啥都顺其自然和变通,变得越来越能克服困难,变得昼夜不停地拼命劳作,变得使我们在幼小的时候就同情父母,积极主动地去给父母分担忧愁和劳动量。
养猪,就是父亲的决定,母亲辛勤的付出。
如今农村传统养猪的人很少了,然而小时候养猪的生活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作者简介:徐显章,青岛西海岸新区红军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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