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事

路过的时候，秋把叶子染黄了。很美！

一边走着，一边想想什么时候有空，我得把它们记录下来，藏在相册里。毕竟在现在看来，记忆不是怎么可靠的东西，它往往留不住细节。嗯，那过两天就来——心里很强的诉求。

几日而已，实在太匆匆。宛如自己早上开过一扇门，就给过来了。眨眼时间，细想之下的片刻情景都难免恍惚。不过匆匆也好，匆匆过后自己就可以去探望那片秋林了。想着要重往路过的那片秋色时，心里不免是有点窃喜的。于是急切地，推门而出，寻路往之。

一路走着，心情甚好。不料等自己赶到之时，枯落的秋已躺在了草黄上，面如土色。不消几日，它就成熟得有点过分了，简直是老了。招展的木丫上本全是挂着树叶，现在却变得光秃，衬得褐色树皮上的“老皱纹”更显深刻。枯叶洒落满地，还带着点无奈的怒躁。没了风，阳光也不怎么使劲，天色渐渐阴了下来。

前几日，分明还少女一般的秋，踱步抑或停立在我的视线里。金光下，它笑靥如水，显尽羞韵。我走，它随着脚步欢笑跃雀；我停，它也半蹲下来，顺手拈一朵自己催吐的花。姿态曼妙，倾笑迷离。我自是被它迷得无法自拔。直到路尽，我才肯离去。可现在的它，笑靥失尽，如经历万世沧桑一般，全身通透的是那凌厉的深沉。俨然它已等了我好几个世纪才肯老去。现在它就躺在哪里，不发一言。我又被它伤得支离破碎了。就连这素节，也经受不住浮世尘光的涤荡么？

原来匆匆也真不是那么好的。败兴回往的一路上，我都处在烦闷中。才几日啊，记忆里的秋已是这番模样。是我辜负了它么？还是它本就敌不过时光的刻刀。可能吧，太快了也未必是好。它往往意味的是错过，而错过也往往快得不经意，片刻的余温也留不下来。早知道，早就为这片秋林停下来了，早知道，早知道就拍下来了，早知道我就能把它们留下来了。可这些，要在早知道以前，早该知道。现在情况是，自己又错过了。

像是回顾一遍记忆里的那些路过。曾经自己也被迷住了，也想过好好留下来。始终是没把握住，始终对自己说，先不急，还会再回来。等再回头时，曾经就这样过了。过了之后，好怀念啊。是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呢？可以拥有的时候舍不得付出，想抓住时却又错过。事后又总想念从指间溜走的，再怎么念都成了徒劳。我看着那些散在地上的叶，纹络清晰，没有答案。

凉风吹过，我戴上耳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感伤过往、感伤错过、感伤留不住的音乐吧。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又爱这样，又想那样。就是这么奇怪，所以我们才会倾向——从那歌词曲调里的共鸣里找到回不去的安悯情怀。如同踏在那枯老的秋道上哼着小伤曲，是不是手舞足蹈才更显尽兴呢。

慢慢地，已是傍晚。时光证明，这样是没有太大意义的。都走过了，回恋着什么呢，不要再返。我想，风景总是还有的，不管你还愿不愿欣赏。也许大多时候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风景，日子终归是平凡。一边嚼着过往，一边吞着过往，才有助于消化岁月，体味流年。就像那深夜里，我们在一遍一遍与往昔通着话，却发现离得太远，早已无话可说。

有些人说，喜欢听故事；有些人说，喜欢有故事的人。到真的有那么感彻自己的故事时，却对它没了多少兴趣。有的故事很有秋韵，带点邂逅的美，带点离别的伤，仿佛这才是真正的故事、感人动听的故事。

但事情已故，便不必去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