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酸枣
如果说,再不济的人生,都会有一个值得开心的片刻记忆。对我来说,这片刻的开心,就是少儿的打枣卖枣过程了。
趁着明媚的五月夏初,我抖抖精神,爬上自孩童时就不知爬了多少次的那座山——老虎头。说是老虎头山,也就是个长满茅蒿和灌木丛的半圆形山头,被乡人戏谑而名曰虎头山。
气喘吁吁地爬到山半腰,沿有些陡峭的崖边上,一簇簇挂满小果实的酸枣树,一下子吸住了我的眼睛,那一粒粒浑圆晶莹的小酸枣,在头晌刚下的细雨滋润下,在清风中向我点着头,似乎在对我说:“还记得我吗?”
我伸手抚摸了酸枣树,有些感慨,这些酸枣树,应该有四十年了吧?我放开嗓门,可着劲地喊叫了一声,苍老厚重的嗓音传出来,立刻,让我想起那个少小的我,带着尚且稚嫩的童音,在山坡上响了起来,把我的思绪带到了童年摘酸枣的追忆之中……
吃过饭,我就跑到火车站上去,那是那个时候我很好接触外界的地方。
固川是个小站,中午十二点会停一趟东去的客车,下午六点会停一趟西区的客车,车都是慢车,停站时间都是十分钟,因为要让快车先行。看到有很多人都围着火车叫卖,有卖水的,有卖鸡蛋的,还有卖包子的,下面把东西递上车,车上把钱放下来,都是相互客气着买卖。那时,围车叫卖无人管,只是,只要车站站务员一吹哨子,围车叫卖的都会很自觉地马上离开车厢,来不及付钱的旅客会使劲地将钱团成团扔下来,没有故意占便宜的。那不是觉悟,是一种心底的善良,是朴实人性的体现。
火车站上这个款货交易的情景,让我有了一个朦胧感,随后,这个朦胧感在我的心里开始不断地发酵。
上了小学六年级,我算是已经比较懂事了,知道了家境的贫穷,一改过去向妈妈要着吃或趁妈妈不在家偷着吃的顽性,开始琢磨着帮妈妈做点事情,准备付诸实践我的那个朦胧的打算了。
星期天的早上,我都没让妈妈拍着屁股地叫起床,自个儿爬起来,匆忙得喝点玉米面糊糊,提着一个篮子,装进一根绳子,给妈妈打了个招呼,在妈妈还没喊完“别去崖边上……”的语音里,我已蹦蹦跳跳地跑到家后了。
摘酸枣就成了我的爱好,因为这个爱好可以换来酱醋盐,运气好,还能换来几斤白面粉,改善一下生活。看着妈妈数着我递过去的分分钱那开心的笑容,在因苦难日子而僵化的脸上荡漾开来,那可是我*的心理享受。
酸枣树在我家乡的山上,长得到处都是,只不过长的大小酸甜度不一样。这些酸枣树,不轮是在长在贫瘠的山坡上还是陡峭的崖边上。风吹雨打,冰冻日晒,它都毫不在乎,生命力非常顽强。
我写过一篇作文,说的就是我要像酸枣树一样坚强,这篇作文还被老师在班上有声有色的朗读了一遍,我为此骄傲了好几天。
虽然,酸枣长得满山坡都是,可要摘选到又大又圆、色泽红润的酸枣,并不容易,是要付出一番努力甚至流血的代价。
我把从家里带来的绳子,一头捆在路边的树上,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把篮子挎在胳膊弯里,小心翼翼地向坡下一步一步地溜下去。看好一棵酸枣树,就用脚使劲地蹭出一个窝,稳住自己的身体,一颗一颗的摘起来。偶尔,我也会馋得吃几颗很诱人的酸枣,一旦装进篮子里,我就舍不得吃了。
越是酸枣长得丰满的枣树,上面的枣刺就越尖越硬,扎到手上,立刻就会涌出一小股子血来,疼得我直吸溜冷气。
我很小心地摘着每一颗,因为,每一颗都会给我的家带来一点点很小的收益,至少,也算是一种劳动价值的体现。我很小心地在枣叶间寻找那一颗颗红红的酸枣,逐一地把它们摘了放进篮子里,尽量必要被枣刺扎到,这个过程很享受,在幼年的我心里很满足。摘一篮子酸枣,到火车站卖了,可以把钱交给妈妈,补贴家用,让幼年的我很有成就感。摘酸枣的苦和累,也就不值一提了。
摘酸枣也是要有经验的,越是陡峭地方的酸枣越好吃,味道越甜,模样长得也越好看,囫囵个圆润珠玉。酸枣也分类,椭圆形的必须要红透了,青的肉质粗糙,味道很涩,扁圆形的酸枣发白到半红才好吃,味酸,爽口。
每次摘够一小篮,我的手上都会被栆刺扎破许多处,疼痛难忍,那是少不了的。有一次,实在疼得忍不住了,我就放开声地哭叫一阵,直到哭得心里舒坦了,便擦擦泪水,拽着绳子爬上来,收拾好,赶紧往火车站跑。
在被煤烟熏得黑黢黢的简易候车室里,我拿出用过的作业本,一张张撕下来,然后,三十颗一包的包起来,包好用提前买好的皮筋扎紧,在篮子里放好,就着水龙头喝了几口水,洗洗手上的血渍,静等着客车的到来。
客车一到,我就和其他做买卖的大人们一起,围上了火车。
就数我的个子小了,踮起脚尖才勉强够着车窗沿。我喊叫着:“卖酸枣了!卖酸枣了!五分钱一包,不好吃可以换。”
那个时期的人真的都很朴实,童叟无欺。车上的旅客接过我的酸枣,打开一看很满意,就给了我钱,有的旅客还再要再买一包。旅客们之所以愿意买酸枣,是因为路途的行车时间太长,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就要走上三四个小时,一路很难熬。熟透了的酸枣,酸中带甜,特别好吃,而且,吃点酸枣也是一种解乏和消磨时间。
就劳动力的付出来说,我卖的价钱算是比较便宜的了,所以也就卖得快。
中午卖完,赶紧回家把钱交给妈妈,吃完妈妈舍不得吃的豆面窝窝。又要上山摘酸枣,因为,傍晚还有一趟客车。
妈妈自然是不准我再上山。我知道,妈妈很心疼我,也很担心我,便想着法的哄着、瞒着妈妈,继续上山,有时候,还被妈妈追上山,含着泪帮我摘。
再后来,我就不满足于星期天的采摘了,就连平常上下学的路上,我也会像打仗般的四处奔跑,不敢远去,只能就近采摘一些酸枣,能摘多少算多少,能卖多少算多少。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我步入了初中,就再不能去摘酸枣了,因为,要住校。再则,车站规定不容许围车叫卖了。
多少年过去了,再走上这条山路,多少儿时的回忆重现眼前,让人感喟。突然,一阵清脆“酸枣,酸枣”的叫声传来,打断了我的忆想。我循声一望,是一个穿着洋气的城里来的孩子,正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坡间已经剩余不多的酸枣,惊喜地欢叫着。
我笑了笑,走了过去,熟练的列着腿,溜到枣树根下站稳,挑拣着摘了一把酸枣,上来递给小孩子。小孩子说了声“谢谢爷爷。”接过去就填进嘴里一颗,尝了尝,一脸兴奋地说道“好甜,好吃啊!”
这一刻,我好开心,就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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